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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鬼站在路明非的身后,他把双手轻轻地搭在男人的肩膀,这样看来他们真的像是兄弟了。
兄与弟。
“极渊计划的执行,不仅仅意味着学院的力量开始正式涉足这片土地,同时也正在唤醒某个恶鬼深埋灵魂的恶。”
“赫尔佐格……”
“他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吗,会放弃这样成神的机会吗?”
路鸣泽的声音轻而极富磁性,路明非回身看着他,小魔鬼便站在斜斜的阳光里伸手,那只白皙细嫩的手掌按在男人的眉心,像是皇帝在授予凯旋的骑士以高贵的爵位。
男孩的身体开始自阳光中缓缓升起,像是传说中耶稣回到天上的时刻。
玻璃幕墙和被定格的银杏都无法阻碍他的离开,随后风起,那件佛罗伦萨的黑色条纹西装便化作了风里的一片飞花。
风无声地穿行在东京涩谷的长街,白云慵懒地重新随着风自西向东。
让这个世界都暂停的力量如崩塌的高山那样化作规则中离散的碎片,风里激荡着铜铃摇晃碰撞的声音,汇作一片,像是整座城市都在演奏一曲古老的君王曾聆听的调子。
在风声中,魔鬼的声音自绝天而下:“挣扎吧,吼叫吧,你这个亡命之徒,但哪怕出发的时候带着千军万马,最终也不免孤身前行!”
尘埃在光柱中漫无目的地旋舞起来,从后厨端着鳗鱼烧的老板娘满面笑容,餐盘上随热气升起的是诱人的肉香。
路明非看向绘梨衣,少女微笑着托腮,好像永远都在看着他。
这时候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摇晃,阳光斑斑驳驳,洒在女孩晶莹白皙的肌肤上,好像这一瞬连光都有了形状。
那双深红色如葡萄酒般深醇的瞳子里跃动着一片片那么美的金色。
路明非无声地笑笑,他凝视绘梨衣的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正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打扰了,这是两位的鳗鱼饭,请慢用!”老板娘的声线柔和又带着些成熟女人的韵味,看上去分明和婶婶是一个年龄的人,却并没有那种更年期刻薄老女人的嘴脸,反倒是让人如沐春风。
路明非朝老板娘点点头:“闻上去很香。”
老板娘颇有些受宠若惊:“啊,谢谢!”
“哥哥以前常陪我吃鳗鱼饭,很好吃,可后来他很少再带我出门了。”绘梨衣写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点点头:“绘梨衣如果想吃的话,我以后每天都帮你打包一份。”想来蛇歧八家固然会限制小怪兽的出行,但应该不会拒绝路明非的探望,毕竟稳定且积极向上的情绪也有助于绘梨衣体内的龙血保持低活跃状态。
至于绘梨衣提到的鳗鱼饭,路明非其实听樱说起过,就在不久前。
小姑娘以前常吃的是米其林头衔的岚山广川鳗鱼饭,大概是把那里当做了食堂。偶尔源稚生也会带她去京都三条附近鸭川旁的小巷里号称日本第一鳗鱼饭的百年老店“京極かねよ”,不过通常那种时候家族都会把附近整个巷子清场。
但是既然要吃京都鳗鱼饭,路明非觉得当然不能去那些久负盛名的店面,每天门口都是排长队不说,味道其实也委实相当一般——最典型的例子绝对要数中国的全聚德烤鸭。
这家涩谷区巷子里的小店也还不错,路老板通过诺玛做了大数据统筹,按照口碑的话绝对能在东京都排进前十。
招牌是玉子烧鳗鱼盖饭,因为绘梨衣和路明非都不怎么吃鸡蛋,所以点了两份炭烤鳗鱼盖饭。
产自静冈滨名湖的鳗鱼被炭火熏烤后表面微焦,吃到嘴里软绵绵,有一种吃和牛肉入口即化的感觉。米饭颗粒很大很饱满,被淋上鳗鱼酱汁后味道甜美。
大概很合绘梨衣的口味,小姑娘吃得挺快。加之她的饭量原本也算不得小,路明非就在恺撒和楚子航的那一份之外又点了一份。
路明非则是有心事,所以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路鸣泽说的那些话。
“明非在想什么?”绘梨衣素白的小手在路明非面前晃了晃,路明非恍然,笑笑:“没有,只是有些发呆。”
他看到绘梨衣嘴角沾了米饭,就抽纸出来叠好伸手去帮她擦掉,少女的眼睛闪烁着微光仰视男人的脸。
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明天开始我们需要开始学习任务了。”有人淡淡地说,“如果伱处理好了和这位……上杉家主的私事的话。”
店里除去路明非和绘梨衣外还有三五个人,现在所有人都看向那个方向,显然对这句话的含义很感兴趣。
家主这种词汇即使在日本也是很少见的,情侣们都很好奇什么样的老家伙会用上家主这个称谓。
温暖且弥漫着鳗鱼烧香味的空气在小店中流动起来,像是有人揭开了某个蒸屉的盖子,微凉的风带着树叶的味道和这座城市的喧嚣一起涌入。
恺撒和楚子航都穿着蛇歧八家执行局高级干部的制服,西装敞开、袖子挽起,内衬的花纹却浮华狂乱,像是战国时的浪人来到现代。
两个人并肩,楚子航戴着巨大的墨镜,手上提着吉他盒,露出的半张脸上毫无表情,但路明非可以肯定师兄正看着自己。
他的身上没有多少烟火气,像是冷冰冰的刀。
刚才说话的就是楚子航,而且是用的不太熟练的日语,显然是临时学的。
恺撒的金发拢在脑后,用绳子简单地捆扎起来,原本正在查看自己手腕上的世界时腕表,此刻抬眼见到路明非和绘梨衣都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所有人都被这两位的气场震慑。能在这里吃饭的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资本阶级,大家都是劳动人民,却也能看出来那两个外国人身上的家伙事不便宜,那骚包的姿态和表情还有一脸睥睨的神色大概也只有阶级敌人能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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