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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奥丁,他们各自骑乘八足的天马,巨大的剑和扭曲的矛被提在手中,向下流淌溪流般的水。
他们居高临下地俯瞰路明非,好像已经胜券在握,此时不过是在欣赏猎物死去前的挣扎与哀嚎。
路明非站直了,他把色欲从地上拔出来,刀弧美得像是少女新画的眉,镜子般的刀面上反射出层层叠叠的火光,就着这光,路明非直视镜中自己那双不逊色于奥丁的黄金瞳。
“不要死。”他说。
“路明非,不要死!”他吼叫。
神与神都没有要趁着此时杀死路明非的想法,想来奥丁也是很有江湖道义的好汉,看到路明非倒下就等着他疗伤起来继续厮杀。他们如此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好似两座被火焰中的雕塑。
“我早该想到的,奥丁其实只是炼金道具赋予力量并操控的傀儡,而你就藏在那张面具的后面运筹帷幄施展阴谋。既然你能创造一个奥丁,那当然就可以创造第二个奥丁。”路明非随手挥刀,刀弧呈完美的半圆,血水呈现扇面状撒开,那是奥丁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他们的每一滴血液都炽热滚烫,在时间零的领域中缓缓坠下,落在积水中或者被雨滴击中就如盛开的曼陀罗那般绽放,绽放的同时就有白色的雾蒸起。
路明非的模样真是令人畏惧,青灰色的鳞片突出皮肤表面,骨骼极端畸变紧密咬合,黑色的骨刺突破身体表面,肌肉剧烈地隆起,每一根肌肉纤维都那么清晰,像是绞紧的钢缆。他还是穿着那身西装,西装的外面套着风衣,只是伤痕累累,血渗透出来,把白色的内衬染成红色。
恶鬼般的男人无声无息地笑了,生与死的边缘他感受到的并非恐惧与寒冷,反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那张坚硬的面孔仍旧是路明非的模样,却透着残暴和狰狞,绝对暴力的美与恶在他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漆黑的膜翼张合,像是天使与恶魔的融合。那双灿金色的瞳孔中射出凶狞的光。
路明非的身体里传出骨骼嵌合的脆响,那是刚才战斗中被击碎的骨头在迅速愈合,密布在男人身体表面正在向外渗出鲜血的伤口一条条修复,不要死的言灵在四度暴血的路明非手中简直像是神迹。
他握刀的手越发稳定,沉雄的轰鸣如狮虎的咆哮自他的胸腔中传出,那是心脏在更加有力地将新鲜的血液送往身体的四肢百骸。
战斗到现在,路明非已经知道仅仅依靠自己如今的状态绝无可能同时对抗两位能达到初代种级别的敌人,被真正的奥丁推到台前来的傀儡都有这样的实力,难以想象真正的奥丁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对手。
“我知道你就在那张面具的后面看着我,真是让人厌恶的眼神,像是躲在水沟中等着吃些腐肉的老鼠。伱一定在酝酿什么阴谋,你一定在谋取什么权力,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路明非缓缓提刀,他的声音越发震耳欲聋,简直像是喉咙里藏着雷云,牙齿间咬着钢铁。
“他的名字是荣格.赫尔佐格!”路明非用极重的声音吐出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简直就像是在吐出一口浓痰。
色欲的刀尖已经对准矮坡上的奥丁,黑影们此刻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天际炸开的雷霆如盛开在世界彼端的巨树,惨白的光照亮阴影、照亮路明非的刀弧,也照亮了其中一个奥丁面具上自右上拉到左下的裂痕,路明非记得那道裂痕,是他在三峡的时候亲手斩下,他甚至差点杀死这个神。
剑与矛也被抬起来,神与神没有交流,只是忽然便迸发出仿佛来自远古的杀意。
“来!再战!”路明非狞吼。
可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沉沉的叹息在他的耳畔回响,一时间好像雨声与雷声都消失了,更别说那些狂暴的枪鸣。
一切都变成灰色的,世界陷入了某种连宿命都要停滞的漩涡,那不是某个龙王的能力,也绝不是某个言灵能做到的效果。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小魔鬼。
“哥哥,我来晚了。”小小的男孩似乎是从后面抱住了路明非,他那么柔软,路明非那些张开又扣紧的鳞片刺穿他的皮肤,滚烫的液体顺着鳞片的缝隙流淌。
“路……鸣泽。”路明非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
村雨被楚子航提在手中,刀尖触碰林肯的引擎盖,被风吹得微微摇晃,金属碰撞的轻鸣就自雨中响起。
三度暴血之后,楚子航已经彻底跨过了临界血限,这种状态下他甚至能够和耶梦加得对冲。
君焰的领域几乎无限制地扩张,那是王与王的战场外,另一个君主的驾临!
首先是那层囊括范围甚广的透明屏障,疑似无尘之地的言灵领域在瞬间承受远超其忍耐阈值的能量,如被正面猛击的车窗玻璃一样碎裂。
狂流的雨幕都在瞬间被震散,领域破碎时产生的元素乱流卷起巨大的漩涡,如恶鬼般在荒野上呼啸。
君焰的领域好似不可阻挡,黑色的炽热气界如狂潮般摧枯拉朽地向着战场的中央推进,匍匐在地面的黑影们发出凄厉的嚎叫。他们被数千度的高温包裹,有些立刻化作黑色的烟雾流淌入沸腾的积水,有些则由内向外的焚烧起来,皮肉与内脏都被焚烧殆尽,只剩下青铜色的骨骼仍旧伫立。
黑色的超高温气界以稳定而又缓慢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向前推进领域的边缘所过之处地面上立刻腾起滔天的大火,那是英灵们经过漫长的岁月风化之后,干枯的身体噼啪作响,而天空则遍是白色的蒸汽。
君焰的领域就这样湮灭一切,裹挟着与寂静同时发生的死亡一起悄无声息地接触了藏在最深处苍青色的时间零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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