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入了夜, 麓州城百姓居住区域一片暗色,大多都已睡下。而靠近湖边的一条街上, 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沉香楼门前比旁的地方格外的热闹。 伙计们弯腰鞠躬,将这些熟客一一往里面请,面带着谄媚的笑容道:“孙爷,小翠姑娘可等您好久了。” 孙爷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快走几步进去了。 老鸨站在门口, 和这些熟客们调笑,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这时,一辆马车从街角处驶来, 最普通的样式并无特别, 可老鸨看见后赶紧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爷,您来啦。” 车帘被小厮卷起,男人躬身从车里出来。双宝花纹靴子,水湖蓝的锦袍,腰间挂着一个玲珑玉佩, 顺着窄腰往上去,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来。 即使阅人无数的老鸨, 在见到男人的脸时也不免暗自赞叹, 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这位爷长的更好的男人。 来人薄唇紧闭,并不爱言语。老鸨也知道他的习性, 连忙亲自将人往里带。 “霜花今个一直都在屋里歇着, 就等着爷来好侍奉您。” 霜花乃是沉香楼的头牌, 年轻貌美, 若是和这位爷站在一起, 登对的很。 听见她说这话,男人才微微颔首。一旁的侍从见状直接扔给老鸨一块银元宝,砸的老鸨胸疼。 “多谢爷!” 接过银子赶忙揣到兜里,老鸨喜笑颜开,忍着疼将人送到霜花的房里。 等房门关闭,老鸨又叫人给守在门口的侍从递茶,生怕怠慢了。 侍候完这位爷,老鸨还要下楼继续接客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碰见一个弯腰低头的少年。 因着他低着头,所以只露出浓密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 老鸨眉眼攀上一丝不耐烦,说话的语气也和刚才判若两人:“你娘的病还没好?” 要说少年的娘亲——-檀香,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当时檀香在街上被人欺负,是老鸨派人将其救下,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千金。 可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老鸨半是忽悠半是威胁,将檀香弄到了花楼里。 檀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过老鸨的“调.教”,终于能接客了。老鸨满心以为要挣大钱了,毕竟像檀香这般姿色的女子,实在是少见。 然而,就在准备接客的前夕,檀香晕倒了。找来大夫诊脉,竟然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老鸨要气死了,想将孩子拿下去。但是醒来的檀香哭哭啼啼,还道要自尽。 大夫也劝,说檀香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还不如让她将孩子生下,到时候再送走便是。 老鸨斟酌一番,同意了。 可能是成为母亲后变的格外的刚强,不仅顺利的将孩子产下,为了好好的喂养孩子,檀香的精神气也变的越来越好。 后来,老鸨没扔掉孩子,直接将其扣在手里,逼迫檀香接客。 如此过了一年,檀香也想明白了,像她这么貌美的女子,出去无依无靠的,怕是出不了城门就得让人抓走。 檀香成了花楼里的头牌,千金难买与其共度良夜。 她的儿子叫阿胤,长大后就在楼里帮忙做事,倒也不算白吃粮食。 就是最近几个月,许是檀香上了年纪,染了风寒一直断断续续好不利索,还要她搭钱买药看病。 想到这,老鸨看向阿胤的目光越发的不耐烦,“行了,快去送药,早点好早点挣钱。” 少年低垂着头,嗯了一声便上楼,一直走到楼里最角落处,才轻声将房门打开。 屋里一片漆黑,阿胤好似早就习惯了,步伐稳健,直接走到桌子旁将汤药放下,然后点起蜡烛。 豆大的烛火亮起来,也照亮了屋内的情况。 屋里一套桌椅,一个梳妆台,除此之外,竟无它物。 淡青色的纱帐合着,阿胤走到床榻边,将床帐拢到一侧,而后蹲下小声的叫人, “娘,醒醒,喝药了。” 榻上的女子紧闭着双眼,瞧着像是只有二十左右,竟然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过了会,浓密的睫毛颤动,她缓缓睁开眼睛。 好似美人图突然活了,画里的美人从里走出来一般,堪当一句绝色。 只不过绝色美人檀香,嘴唇泛白,瞧着就知道她病了。挣扎着起身,她抬头,就瞧见了一张夜思日想的脸。 嘴唇颤动,檀香落泪,“公子,你来接我了?公子,香儿过的好苦,找的你好苦。” 阿胤似是习惯了她这般,静静的看着她哭。薄唇抿着,眼里翻涌着恨意。 檀香还在边落泪边说着,这些话阿胤已经听了十几年。 出身富家的千金小姐,在一次春游中认识了一位公子,二人一见钟情。许是情到浓时,千金小姐委身于他,公子发誓会娶她。 后来公子说家中出了事情,便提前走了,千金小姐则是一直期待着心上人回来。 后来千金小姐家出了事情,她逃了出来,想要去找情郎。可是,她这才意识到,她连对方住在哪里都不知,只知道他叫林召。 身无分文的千金小姐踏上了寻夫路,可是天下这么大,她又上哪里去找? 阿胤垂下眸子,嘴角扯了扯,怕是他连名字都是假的,所以母亲才给他起名阿胤,而不是林胤。 檀香说了一会,许是说累了,又躺了回去。 阿胤起身拿过汤药,又跪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 隔壁的屋里传来靡靡之音,若是男子听了定然会控制不住,可阿胤从小就在花楼里,见过世间百态的男女,自然也习惯了。 喂完药,他轻轻为母亲擦拭嘴角。 “娘,您别等了。” 小时候他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在这里,母亲摸着他的脑袋,笑盈盈的说道: “这里人多,可以打听的事情也多,娘在这多呆些时日,挣些银子,也多打听你爹的事情,到时候带你找爹爹。” 榻上的人不言语,又昏睡过去。 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冷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娘亲还在执着找那人。 情和爱就是如此,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妄念。 他站在门口思量事情,没注意到老鸨站在楼梯那,看了他许久。 等到阿胤回过神,又恢复往日的模样,弯腰驼背,低垂着头。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和老鸨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往楼下走。 “站住,” 老鸨抱着双臂,将人叫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