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正文完结】-《风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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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走,傅厦也知道,不管怎样,不管那是谁,不管有多危险,他都是一定要去的。

    她沉默,低头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东西。

    她把邵心文的小熊布偶的钥匙扣,放到了陈梵手里。

    陈梵讶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邵心文给她哥哥的东西,她还有几句话,想要说给她哥哥听......”

    傅厦快速把话说了,陈梵听完怔了几秒。

    对讲机里又传来了项队的催促。

    时间不等人,陈梵最后看了傅厦一眼,转头向外走去。

    她在这时,叫了他一声。

    “陈梵。”

    他回头看去,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睛。

    她的嗓音哑着。

    “你要记得,你还欠我很多。”

    话音落地的一瞬,陈梵眼睛酸涩到了极点。

    他说记得。

    “我会记得的,厦厦你放心吧。”

    再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了,男人的身影风一般消失在了待拆迁的小楼里。

    *

    距拆迁小楼两条街的公园里,人群已经被完全疏散了。

    陈梵到的时候,警察围在公园角落的糖果屋前。

    糖果屋里时不时传来惊恐的哭声。

    糖果屋的老板娘和两个买糖的孩子,都被困在了那里。

    有警察在向里面喊话。

    “邵心武,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举手投降,还能留你一命,如果你还要反抗,下场你自己也是可以预料的!”

    话喊过去,里面传出邵心武不屑一顾的笑。

    陈梵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倚在墙上,低着头装/枪的邵心武。

    他脸色黑了很多,蓄了络腮胡子,整个人早已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

    他的动作里透着漫不经心,一点都没有把围困他的警察的话当回事。

    他只是随意应了一句。

    “那你们就过来试试。”

    话音落地,糖果屋里的孩子止不住又哭了起来,被他一个眼神扫过去止住了。

    场外的孩子爸妈,软着腿瘫着不敢发出声音。

    项队和余大川连忙目光示意陈梵别靠近,而邵心武也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陈梵。

    “你来了?”

    他稀松平常地打着招呼,仿佛关系亲近的老友一般。

    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对这两个小孩不感兴趣,你要来换他们吗?”

    这话一出,孩子家长激动得站了起来。

    余大川却脸色一白,连项队都目露犹豫起来。

    只有陈梵听了,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点了点头。

    “好。”

    邵心武对他的答应也没有什么意外,将装好的枪挂在指尖,将两个吓坏了的小孩子拎出了糖果屋。

    陈梵走上了前去。

    项队犹豫,又在陈梵的眼神下只能不作任何阻拦,大川脸色青白不定,恨不能去替陈梵,又被陈梵摇头止了回去。

    交换很简单,邵心武甚至把糖果屋的老板娘都放了,只扣了陈梵一个人在旁。

    他看了陈梵一眼。

    “之前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抓到我之后,一定要好好开心。你怎么没听出来我的意思?”

    陈梵说没想到,“确实没想到,你还能越狱。你本事挺大的。”

    邵心武一下就笑了。

    “是呀,我要不是本事大一点,早就被你抓了,不是吗?”

    他冷笑看着陈梵,陈梵目色毫无波澜,与这个对他恨透了的旧友对视。

    “这一次,我不想抓你了。你自首吧。”

    “自首?”邵心武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陈梵,你在做梦吗?”

    陈梵说不是,“我只是替别人传话。”

    邵心文眼毛一挑。

    “替谁传话?”

    “你觉得还有谁呢?”陈梵反问了他,“还有谁能牵挂你这个亡命之徒?”

    邵心武一下就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他的血脉亲人要么死了,要么不敢再与他靠近,走的远远的。

    谁还会牵挂他呢?

    除了......他亲妹妹邵心文。

    邵心武心下陡然一紧,抬手扼住了陈梵领口。

    “你们把她怎么了?!我的事情和她无关!你们不是依法办事吗?你们把她怎么了?!”

    “心文没怎样。”陈梵在他的暴怒下,轻轻说了一句话。

    “她生病了,转去浦市做手术了,明天就是她上手术台的时间,她怕她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自从厉叔死后,邵心武自顾不暇,后来纠结了许多势力想要东山再起,被警方围追堵截,他发了疯一定要将这条路走到底,已经多年没有机会去看自己的妹妹了。

    “心文怎么了?!”

    “是胃癌。”陈梵告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邵心武怔在那里,“她才多大,她才二十多岁,怎么会得胃癌?!”

    “她抑郁症多年,身体底子很差,有每天都要吃很多药......”

    陈梵没说完,看到了邵心武近乎目眦尽裂,像他吼来。

    “是你害的,是你害她抑郁症的!”

    他说了,陈梵忽然笑了起来。

    “我确实负有一部分责任,但你邵心武呢?你都做了什么?你不是骂她就是把她锁起来,你希望她也像你一样仇视我,仇视这个世界,这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折磨,不是吗?”

    那些年,父母突然过世的那些年,年少的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彼此了。

    又有谁做对了,谁做错了呢?

    邵心武手下攥的噼里啪啦作响,却眼中泛起红丝,抿紧了嘴。

    陈梵也沉默了下来。

    半晌才又开了口。

    “心文记挂着你,她还有话留给你。”

    “什么?”

    “她说,她那些年抑郁反常难过,都是因为不能接受父母突然双亡,不能接受过去的生活破碎。但不能接受的不光是她一个人,还有你。”

    陈梵抬头看向邵心武,邵心武定在了那里。

    “她说其实最不能接受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把这些化成了仇恨,种在别人身上......但这没用,唯一有用的办法很简答,那就是接受,然后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邵心武极慢地说着这四个字,自嘲地笑起来。

    陈梵没理会他自嘲地笑。

    “是,重新开始。

    “心文说她如果可以从手术室出来,她真的想要重新开始了。她想回老家,在山下水边盖一栋房子,种一片四季不败的花,养一条狗一只猫,慢慢地生活。

    “但她不想一个人,她想有人陪她。她说她会等你,等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去她有花的房子里陪她。”

    话说到最后,陈梵声音飘渺似公园里的风。

    邵心武彻底定在了那里。

    他整个人沉默到了极点,眼角却是一阵泪光闪动。

    陈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他手里。

    是一个旧而干净小熊钥匙扣。

    小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就那么躺在邵心武的手心里。

    红色连衣裙刺了他的眼睛。

    这是妹妹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可有一年却被他连钥匙带钥匙扣都弄丢了。

    他怕妹妹哭,翻边了整个南州找到了一样的钥匙扣。

    当时妹妹还懵懂地问他。

    “哥哥,你怎么给小熊换衣服了?它以前穿的是蓝色的连衣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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