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半路杀出个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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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杏花和夫君对视一眼,她明显感到了夫君眼中的不悦。

    萧战庭轻轻皱眉,淡声道:“这个不必了。”

    他辞官后,自然会一直陪着自家女人,不离左右,难道说他萧战庭还保护不了自己女儿,竟要个这么五大三粗的汉子,来个什么“鞍前马后伺候,不离左右”?

    萧战庭这早间在溪水里得了趣,还想着抱着娇妻归隐山林,从此后逍遥自在为所欲为呢!哪能凭空多这么一个碍眼的?

    可是夏银炭显然是个倔强性子:“小姐,这可是主爷的吩咐!主爷待我有再生之恩,我曾发誓一生效忠主爷,为他肝脑涂地!如今他既吩咐我保护小姐,我便是死,也不能离开小姐半步。”

    望着地上跪着的这位夏银炭,萧杏花简直是头大:“罢了,你先起来,我回头自会和父亲商量,看看这件事如何处置。”

    夏银炭见萧杏花这么说,连连点头,一时又道:“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小姐了,今天咱们峡谷外来了一个客人,看样子是认识姑爷和小姐的。咱家小小姐知道对方来了,已经和主爷禀报过,之后便出去见那位客人了。”

    “客人?”萧杏花听得不解:“什么样客人?”

    夏银炭摸摸脑袋,却是道:“这个不知了,对方自称姓刘,是个小白脸儿,模样俊俏的。看样子小小姐和他认识的。”

    姓刘?小白脸?和佩珩认识?

    萧战庭和萧杏花面面相觑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皇上?

    难道竟是他?

    前来云夏山的,确实是刘凝。

    自从那日萧战庭吐血之后,他见过一面佩珩,谁曾想佩珩说了一些绝情的话。

    听了佩珩那些话,他纵然是性子温和,其实心里也有些失落的,想着她终究爱自己不若自己爱她。亦或者,她当初答应做自己皇后,其实本就别有所图。

    每每想起这个,不免心如刀割一般。

    这些日子,知道她出外陪着萧战庭求医,他在宫里,便是分外煎熬纠结。

    一时想着,随她去吧,自己退一步,干脆就此绝了,也免得平白添许多伤心;一时又想起往日和她相处的种种,不免心荡神摇。

    这世间女子许多颜色,他往日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唯独她,或许也是几次周折,或许是当初她冒险为自己送来玉佩,也不知道是哪个时候,她就犹如一粒种子落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在他心间盘根错节,再也驱逐不去。

    若是硬生生拔出,自是撕心裂肺一般。

    如今手底下人探知萧战庭带着儿女来到云夏山,他终于一个冲动,竟来了一个微服私访,走出宫门,跑来寻她。

    之前一点点的怄气,早已经烟消云散,十几日的分离,让他已经是思念成疾,根本不愿意去想她心里到底有自己几分。

    便是不及自己十分之一,那又如何,日子还很长,总有一日,他会占满她心坎每一处。

    派人进去报了信,他站在云夏山茅屋外,负手而立,遥望着山上苍穹,意态遥远,心中却是忐忑。

    她是见,还是不见?见了后,会怎么说?

    若是萧战庭身子已经无碍,她是不是就可以随着回去燕京城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轻盈柔软。

    这脚步声踏在他的心坎,他知道这是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记住了这姑娘的脚步声,从不会错认。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那人跪下了。

    他深吸口气,握了握拳头,终于缓慢地回过身去,垂下眼,望向地上跪着的那个人。

    多日不见,倒是清瘦了些,在这青山绿水间,仿若一根细竹,纤弱单薄。

    “平身吧。”数日之后的相见,她竟是这般生疏,他也就面上泛起冷来,深吸口气,压下胸膛里荡漾的柔软和酸涩,他挑眉,淡声道:“萧国公身子如何了?”

    “还好,残毒已清,只是总需要些时日慢慢恢复。”萧佩珩起身,恭敬地这么道。

    “那就好。”

    在这声“那就好”后,两个人之间相对无言,只有晨间的风吹过周围郁郁葱葱树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究是刘凝忍不住了,苦笑一声,温声道:“你过些日子,也该回去了?”

    萧佩珩此时,胸口仿佛被千斤之重的巨石压着,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皇上的意思。

    皇上特意跑来云夏山,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跟随在外祖父身边,潜心学医,有所建树;另一条则是跟着皇上进宫,坐上皇后宝座,执掌凤印,也为萧家富贵保驾护航。

    她心里是有眼前这个男人的,夜晚时分,每每想起,也是揪心般疼痛,只是平时忍着罢了,故作云淡风轻。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若是陪在他身边,凭了什么,这堪称绝色的容貌,还是萧家的权势?

    这个男人长她十二岁,她对这个男人,有爱慕,但是那种爱慕却总带着些深思后的冷静。

    为什么?

    萧佩珩想过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想,最后隐约明白,或许是自己太年轻,而他又太过持重深沉。

    他总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思,极少外露。

    便是自己,也很难看破他的心思。

    这使得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不敢太过投入,也不敢太过放纵。

    “怎么,你还要留一些时日?”

    刘凝见她微微低着头,迟迟不语,以为是有什么为难,也是心里焦急,便出言催促。可即便是心里焦急,他说出的话,依然是尽量的轻淡,隐隐有着帝王的倨傲和疏远。

    萧佩珩在这纠结间,已经越发肯定了自己原本心中的想法。

    人活不过百年,是禁锢在宫廷之中陪着皇太后说说话,再料理后宫杂事,还是游荡在这山清水秀之间,跟随着外祖父学医救人,该怎么选,她其实早已经明白了。

    她喜欢过霍行远,也爱慕过眼前的男子。

    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反而把这情爱之事看淡了。

    外祖母说了,夏家的女子,并不是只有嫁人一途,许多女子,留在宗族之中,也有一番建树。

    她……为什么不可以做另外一种人?

    “启禀皇上,臣女怕是……不会再回去燕京城了。”

    “什么?”刘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他来的时候,还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更稳定些,何必她不回去,他就巴巴地追过来看呢?他完全可以稳坐在帝王宝座上,等着她回去。

    燕京城里谁家男子敢向她提亲,他会先让谁难看。

    如此一来,萧佩珩终究是他的。

    可是现在,佩珩的话,却是让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不回去了?

    “是,皇上。”佩珩当即跪下了,恭敬地道:“我母亲已经和失散多年的家人相遇,我外祖母便是夏神医。他如今已经打算把衣钵传给我,我要跟随在外祖父身边,潜心学医,将来也好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刘凝紧紧地皱着眉头,眯起眸子盯着跪下的她。

    “夏神医?”

    来之前他已经查好了的,知道这所谓的夏神医,其实是当今夏家宗长的同胞弟弟,是正宗嫡系的夏家血脉。

    不曾想,萧杏花竟是他家丢失的女儿?

    “是,夏九寒,夏神医,那是臣女的外祖父。”

    刘凝怔怔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佩珩,只觉得脑中有一阵的混乱,他攥紧拳头,当中有理清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有些想笑。

    于是他发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意思是,你认了外祖父,打算从此后潜心学医,不会燕京城,一时半刻,也不会考虑婚姻大事了?”

    “是。”萧佩珩闭上眼,轻声道。

    “等三年后,你已经二十有一,你还要嫁人吗?”

    “不嫁原也没什么。”萧佩珩淡声道。

    其实外祖母也曾说过,可以挑个族中子弟嫁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了皇上,曾经沧海难为水,便是未必为了皇上飞蛾扑火,可是却也容不下别个了。

    “你,你——”刘凝原本尚且温和的面孔有一瞬间的崩裂:“你爹呢?他也同意?他怎么说?他允许你跟着去学什么医,愿意你终身不嫁?”

    “我爹如今听我娘的,我娘听我外祖父的。我娘是同意了的,我爹也没说什么。”萧佩珩低声道。

    刘凝听闻此言,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一下子炸开了,炸得脑中轰隆隆作响。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顾一个帝王的尊严跑来这云夏山吗?你以为我是来乘凉纳快的吗?”刘凝咬牙道:“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期望都打碎在地上?当初你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呢,却是矢口否认?”

    天子盛怒之下,自有一番气势,周围人等,纷纷跪下。

    萧佩珩两肩微微瑟缩,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沉声道:“皇上,一切都是臣女的不是,是臣女出尔反尔,还望皇上宽宏大量,恕我欺君之罪。我跟随外祖父学医三年,若有所成,必将为大昭百姓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千秋万业祈福。”

    “那我呢?我怎么办?”

    来时,还有些犹豫,想着未必非要过来这一趟,谁知来了,却是这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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