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甜蜜回归-《我在春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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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好,凌瀚以为她在回击,出拳一招比一招狠,一式比一式猛、快,钟荩被他打得在地上滚,嘴角都出血了。

    “凌瀚......”就在他掐上她脖子时,钟荩终于发出了声音,“我是......钟荩啊!”

    凌瀚手停在半空中,神情迷茫,眼睛眨个不停,像在想“钟荩”这个人是谁!

    趁他发愣时,钟荩爬起来,把手伸给他。

    他怔忡了几秒,握住了她的手。她将他带到床边,他顺从地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手一直紧紧握住她的。

    熟睡的他,英气俊伟,又有些微微的内敛。

    她深爱的凌瀚!

    钟荩用力地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她不是害怕,只是心酸。

    凌瀚梦游了。梦中的凌瀚没有意志压束,潜伏的癫狂发作。发作时,他觉得没有一点安全感。一丝风吹草动,他就会拼了命的回击。这个卫蓝曾提醒过她,她没往心中去。她以为那是卫蓝的危言耸听。

    凌瀚的病已经这样重了么,连药也抑制不住?

    等凌瀚睡沉,钟荩悄然抽回手。她忍着满身剧烈的疼痛,咬着牙把露台上的血迹擦干,换了衣服,洗净晾出。做完这一切,东方悄然发白。没等凌瀚醒来,她先行离开了。

    到家不久,凌瀚的电话就到了。

    我总不能穿昨天的衣服去上班呀,你睡得晚,就没叫醒你。我一会煮个鸡蛋、冲杯奶粉,会好好吃早饭的。

    说这话时,钟荩的嘴角贴着冰袋,站在镜子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身遍布着大块青紫。这个样子不能让凌瀚看到,这比杀了他还可怕。

    午休时,她抽出时间跑了趟精神病医院,找了位专家咨询,问凌瀚这种情况需不需要送医院就诊。专家沉吟了一会,说道:这种情况很特殊,可见病人自我抑制力很强。我想可能是病人最近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梦游,间歇性发作。这属于偶然事件,不需要入院。他大部分时间是清醒的,你让他呆在精神病医院,这不好。多陪陪他,关心他,按时服药。

    因为嘴角微有红肿,这天晚上,她没有去小屋,说方仪回来了。睡前和凌瀚通了电话,讲了很久。凌瀚虽然没讲什么甜言蜜语,可她听出他很想她。挂电话前,他问了一句,明天来么?

    她轻轻嗯了声。

    明天,嘴角应该消肿了,只要不留下过夜,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计划总敌不过变化,钟荩苦恼地扯下浴巾,换上睡衣。一抬脚、一举臂,都疼得厉害。

    凌瀚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外,心内碧清澄明。

    “凌瀚,你吓我一跳!”钟荩还是从地板上拉长的身影发现了他,拍拍心口,娇嗔地回头。

    凌瀚落下眼帘,捡起沙发上的浴巾,转身出去了。再进来时,手里端了杯果汁。钟荩欲接,他摇头,凑到她嘴边喂她。

    “我真没事!”他一言不发的样让钟荩不安。

    她抓住他的手,拉他坐下,与他紧依着,“你千万不要多想,要是真有......什么,我会来么?我肯定躲你远远的。可现在你看我们是连体婴!”她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地坐上他的膝盖。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看不懂。

    世上怎会有这么傻的女子呢?

    “除非你找到比我更好的,不然休想离开我。不过,比我好的女人还没出生呢!”她大言不惭。

    凌瀚眼中闪烁着无奈、纠结。

    “论文准备得怎样?我拿的是阳光工资,撑不死饿不伤,以后想吃香的喝辣的,全得靠你了。对了,你那本书的版税是不是很高?”

    凌瀚轻叹,摸摸她的脸、她的头发。钟荩头发密,一会半会干不了。“钟荩,我......唔!”

    钟荩用唇堵住了他欲出口的话,“我们结婚吧,凌瀚!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一道闪电掠过夜空,紧接着雷声隆隆,暴雨倾盆。

    雨声中,钟荩听到凌瀚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不要和我讲什么更好的、最好的。你看过《机器管家》么。一个机器人,经历了多次的改进,懂得了感情,有了生命。他二百岁时,终于和心爱的女子暮途同归。一切都算好了,没有任何遗憾。在她温柔的凝视下,他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她呢,紧握着他的手,让护士关掉生命维护器。那样的结局叫完美,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做到?谁的人生没有缺憾,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要对我们苛刻,嗯?”

    眼泪委屈地在眼眶中打转。

    凌瀚茫然低头,很久很久之后,他开口说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钟荩泪如雨下。

    他让她走,在这雨夜。她不禁想起她跌倒在巷子里的那一幕,他就站在那儿看着。不是不心疼的,只是他必须要把自己逼进壳中。

    她更咽道:“是不是明天电话告知我我们分手?之前,你答应我的那些又算什么?”她用拳头打他。

    他握住她的手。这只手腕有淤青,她会痛。

    钟荩的泪很快把他的衣领给沾湿了。

    他绝望到想嘶吼。

    “凌瀚,我就这么一点点的幸福了,别吝啬,好么?”她求他。

    凌瀚凄然地与她拥抱。

    钟荩拼命呼吸他身上清冷的薄荷味——令她安心幸福的味道。

    “明天是周六,我陪你逛街。”他哑声道,“都没给你买过什么!”

    “等庭审结束,我们去北京买。”

    “也好,那明天就随便逛逛。”

    钟荩偷偷吁气,心想又过了一关。

    这晚,凌瀚没有写论文,两人一同上床休息。她枕着他的臂弯,身子弯如匙,睡相甜美、安宁。

    似乎就合了下眼,天已大亮。

    窗户开着,果树花木的香气与阳光竟相进屋。这是一个清新而又明朗的早晨。

    床上只有她一人,厨房里飘出煎鸡蛋的香气,客厅里电视开着。钟荩咽下一个呵欠,眯眼看过去,以为是《早间新闻》,再看几眼,发觉是部电影。

    钟荩愣住。

    这部电影是从网上下载到u盘,再在电视上播放,不是某个卫视频道。

    电影名叫《深海长眠》,钟荩看过。这部电影曾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是根据一个西班牙人的真实故事改编的。讲述他三十多年致力于安乐死的斗争中,并且努力争取自己死的权利。影片虽然呈现的是一个人追求死亡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却表现的是人性的高贵。对于主人公来说,选择死亡如同选择生存一样,是充满着爱和希望的。

    安乐死?

    钟荩呼吸困难,浑身哆嗦得如一片落叶,双腿像站在冰窖之中。

    “梳洗了吗?”厨房门打开,凌瀚问道。

    钟荩上下牙打着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瀚走过来,把电视关了。

    “啊!”钟荩突然揪着头发,大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凌瀚单膝着地,半跪在她面前,双手托起她的脸。钟荩在他眼中看到自己,那么渺小、无助。

    “如果你胡乱做出什么决定,我到死都会恨你!”她发誓。

    凌瀚深深吻钟荩的手心,“有一天,那个会呼吸的就是具躯壳,他不认得自己,不认得你。为了防止他伤害人,医生把他关在一个四周有铁栅栏的房子里,用电击,注射各种各样的药剂。他不着寸缕,傻笑、狂怒,在房间里大小便,过一刻,还会捡地上的东西放进嘴里。谈不上尊严与廉耻,这里是地球还是外太空,他都没有任何感觉。你想看到这样吗?”

    “别说了,别说了!”钟荩哭着哀求。

    “钟荩,”凌瀚一根根吻过她的指尖,然后把她的手按在他心口,“我不想把你忘了,我要把你牢牢放在这里,这是我仅有的幸福。离开,不是真的分离,而是永恒。”

    钟荩挣脱开他的手,双手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见,没有,没有......”她叫得声嘶力竭。

    凌瀚只得紧紧抱住她。

    “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你......太自私,又想找借口抛弃我。”她斥责。

    凌瀚痛楚地看着她,她在自欺欺人,他们都知病情已经到了意志和药物都不可控制的地步。

    钟荩哭到差点断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不管凌瀚讲什么,她统统视作是胡言乱语、不加理睬。她像一个蛮不讲理的村妇,其实,她很怕理智从心里滋长,认为凌瀚的话是有一点道理的。

    “安乐死”一词源于希腊文,意思是“幸福”的死亡。再怎么“幸福”,都是天人相隔,这超出了她承受的能力。

    早饭是燕麦粥、煎鸡蛋,还有两只小笼包子,凌瀚早晨出去买的。小菜是现拌的,有黄瓜、海蛰头、萝卜丝。

    这点点滴滴,让钟荩更是心痛如割。

    相爱,不就是期待耳鬓厮磨、相濡以沫、细水长流么?哪怕爱情成了亲情,彼此成了左手与右手,但他们已成密不可分的一体,少了谁,就是孤雀一只。什么只要曾经拥有,不在意天长地久,什么永恒,什么情感升华,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话。

    伴侣,没有相伴,怎成情侣?

    钟荩走到哪都要抓住凌瀚的手,她甚至想到辞职陪着凌瀚。凌瀚不得不答应她,他会把脑中那个念头坚决摒弃、抹尽。

    钟荩双肩直颤,将脸埋在掌心里良久,才抬起头,找回呼吸。

    ******

    周二。

    盛夏烈日,早晨起床,夏蝉就在枝头鸣叫不停。戚博远杀妻案再次开庭,花蓓昨天就在晚报上洋洋洒洒写了千言,把从案发到现在,整个过程都回味了一遍。钟荩和凌瀚晚上散步时,也从报亭买了一份。

    灯下,凌瀚边看边夸奖花蓓报道写得越来越好。

    钟荩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她悄悄打量凌瀚。似乎,关于“安乐死”的话题,只是他一时想不开时的语无伦次,他已经忘了。

    今天庭审对媒体和公众开放,但是戚博远将缺席审判。

    钟荩笑着问凌瀚要不要去法院欣赏她光辉的形象,凌瀚回答,他等着看花蓓的报道好了。

    临出院门,钟荩回了下头。凌瀚站在露台上目送她。露台外面装了一排花台,种了些草花。数太阳花开得最好,有白有红,还有灿烂的橙,艳丽多姿。钟荩笑着送上一个飞吻,凌瀚含笑颌首。

    院门咣地关上,钟荩突地又掏钥匙把门打开。

    凌瀚还在,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回家会很早,你别出门,晚上喝绿豆粥,好么?”

    凌瀚挤挤眼睛,意思听见了。

    “我把手机调成震动,你随时都可以给我电话。”

    凌瀚失笑,戳戳手腕,告诉她时间不早了。

    “你会等我么?”钟荩仰起头,问道。

    凌瀚从露台跑下来,叹口气,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向巷子口。有两位拎着菜篮的老妇人与他们迎面相遇。其中有一位碰见过几次,钟荩自然的微笑招呼。

    擦肩而过,钟荩听到另一个老妇人问道:“谁呀?”

    “新搬来的小夫妻,哎哟,恩爱着呢,一刻都不能离,走路都牵着手。”

    “新婚吧!难得见到这么般配的,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那个姑娘穿的啥制服?”

    “检察官!”

    “啊,好有本事。老公是做啥的?”

    “肯定更有出息,不然也娶不到检察官!”

    钟荩噗地笑出声,扭头看凌瀚。凌瀚捏捏她的手,替她打开车门。“我哪里也不去,煮好绿豆汤等你回来。”

    钟荩踮脚,轻啄他的唇,“亲亲我的家庭煮夫。”

    高尔夫远去,在早晨的车流中,很快没了踪迹。

    凌瀚站了好一会,太阳蒸出了他满额头的汗,他仿佛都没感觉。他去最近的超市买了袋绿豆,经过花店时,看见一辆小货车停在门口,小妹正在卸货。有一筐马蹄莲特别新鲜,他买了一束。

    钟荩嫌玫瑰刺多,除了油菜花,她喜欢马蹄莲。她告诉他马蹄莲又叫海芋,台湾有大片的花田种植这种花,开花时节,田埂上常有成双结对的恋人们散步、拍照。

    她眼露羡慕之色,他笑问她是不是想去台湾,她很认真地回答,我不是想去台湾,我只想和你一块去看海芋花田。

    付好钱,他往回走。顺路在附近水果店买了点木瓜,想着睡前可以做木瓜牛奶,有助于睡眠。

    路上,他给卫蓝打了个电话。

    卫蓝也没有来宁城看庭审,她咬牙切齿地赌咒,她要上诉,要拆穿戚博远的阴谋。

    世界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卫蓝夫妻先后担任过凌瀚的主治医生,但卫蓝一直不知凌瀚与戚博远的关系。付燕的保密工作非常成功。

    凌瀚要求卫蓝给他快递处方过来,他的药快没了。

    卫蓝大惊:“我给你的药可以吃到秋天。你加大药量了?”

    凌瀚沉默。

    “药量不可以随意增加。最近有什么不适么?”卫蓝问得很婉转。

    “没有,是我不小心把药打翻了几瓶。”

    卫蓝笑了,“你撒谎都不打草稿么?知道了,别贪恋温柔乡,疏忽病情。我传真一份处方给你,但不会给你很多药,你尽快来北京。”

    凌瀚答应。

    宁城真的像着了火,几步路,走得衣裤皆湿。远远地看见小屋的院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他看过去,那人也回身打量着她。

    是方仪,凌瀚微微愕了下。钟荩这几天都没回家,方仪寻根追底来了。

    “你就是凌瀚?”方仪对凌瀚的第一印象很不错,除却家世,她认为凌瀚比汤辰飞入眼。令人觉得安全的男人,英伟俊朗,沉稳内敛。

    “阿姨好!”凌瀚慌忙打招呼,把院门打开,请方仪进去。

    “你认识我?”

    “钟荩和阿姨很像。”

    方仪笑了,这人很会说话。“租这样的一套房子要不少钱吧?”方仪巡睃了一圈小院。

    凌瀚给她榨了杯西瓜汁。

    “既然租房子,何必要这样讲究?”

    凌瀚淡淡地笑,在她对面坐下。

    “钟荩很喜欢你。”方仪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我一直以为她很乖,没想到她会前卫到婚前同居。”

    凌瀚搓搓双手,窘到耳朵烧得通红。

    “我们家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想你应听说了。我尊重钟荩。”方仪拿过包包,从里面拿出一本房产权和一本土地证,“都是抛头露面的人,同居不是个事。钟荩刚调进省院,名声非常重要。”

    她把两本证书推给凌瀚,自嘲地笑道:“当初为了华丽转身,特地做的防备,用了钟荩的名字,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阿姨?”凌瀚怔住。

    “钟荩从小看似很听话,但有些事她非常犟,比如她去江州工作,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我明白我留不住她的,不如就早点放。房子只是暂借给你们结婚,你还是需要努力赚钱。我想你一定觉得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可能更安心。是不是?”

    方仪没有久坐,话讲完,就告辞了。

    有一辆白色的本田来接她,开车的男人头发灰白,戴眼镜,气质儒雅。他朝凌瀚微微一笑,凌瀚轻轻颔首,两人都没说话。

    钟荩和方仪一点都不像。如果她有方仪一半会保护自己,他是否就拿得起放得下?如今真的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凌瀚打开房产证,房子位于江畔,无论房型还是地段,在宁城,都是极好的。房主是钟荩。方仪的语气谈不上温和,但她对钟荩还是疼爱的。

    手机在响。

    “凌瀚,我在休息室,一会就开庭了。你在哪?”钟荩的声音很紧绷。

    “我在小屋。”

    钟荩突然放低了声音,“今天特别想你。你呢,想我没有?”

    凌瀚黯然低头。

    三年前,从江州回北京,在他能保持清醒意识的每一天,想她,是他唯一快乐的事。

    ********

    钟荩其实刚把车停下。

    合上手机,她久久地把头仰着,是因为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能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能把两眼的泪水安然盛放在眼眶中。

    牧涛过来轻敲车窗,“怎么还不下来?”

    钟荩从邻座拿过公文包与卷宗,努力想扯出一丝笑,却没成功,“天太热了。”心口堵得难受,她用力地深呼吸。

    “因为今天庭审对外开放让你紧张?”牧涛问道。

    她低下头,“不是!”

    两人拾级而上,背后有脚步声跟上,钟荩回过头,常昊和助理来了。助理喜形于色:“钟检,我们又见面了。”

    钟荩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眯起眼睛看着从天上漏下来的参差不齐的阳光,然后再慢慢收回,凌瀚惨白的面容在她面前不停晃动。

    常昊的注意力从下车时就黏在钟荩身上。

    无法置信,不过相隔两天,她的状况似乎更坏了。眼窝深陷,颊骨突出,脸上还有不正常的腮红,看人时眼睛都不聚焦。

    牧涛在,他不能问什么,只好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四人进了休息室,常昊倒了杯白开水给钟荩。

    没人讲话,恍若四件静止的家具。钟荩用水沾了沾唇,听到外面120的车拉起了响笛,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书记员打开了法庭的门,媒体和公众进来,一一落座。

    “检察官和辩护律师该进场了。”书记员跑到休息室说道。

    钟荩突然感到心口泛起一缕腥甜,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她一惊恐就这样,从小就这样。这时,她必须做事,不停地做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挪开。

    “钟荩?”

    钟荩抬起眼,看见牧涛的嘴巴一张一合。她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胃里没有东西,她趴在马桶上干呕,泪水顺着两颊,流淌了下来。

    “钟荩!”轻轻的叩门,常昊在外面喊她的名字。

    “就来!”她努力站起来,腿一软,身体失去重心,往前摔去,额头碰在马桶边上。她立刻就觉得痛入心肺,眼泪都出来了。

    她试图用双臂把身体撑起,但是不成功,这一跤把全身力气都摔尽了。

    钟荩紧紧闭上眼,吸进一口气,准备再来一次。

    忽然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托住她的腰,将她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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