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风中沉睡-《白昼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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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康珈的手下已经在雅丹魔鬼城的埋伏中折了大半,余下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不足为惧。他们带上装备悄然抵达小岛,然后换上便衣,一群人说说笑笑向山顶走去,藏在树上的探子以为他们是附近的居民,拦下盘问,结果被徐轻歌一掌打昏,五花大绑丢在了树下。

    林将息则偷偷绕到木屋后,蹑手蹑脚翻上屋顶,从背后偷袭,用一针麻醉剂搞定了留在屋顶望风的小卒。

    解决掉外面的眼线,徐轻歌立刻给警方报信,让狙击手乘船来岛上。

    她收到了邵颍川的短信,和林将息找到阁楼的小窗,二人身手矫健,挂在窗外用玻璃刀切下一个比胳膊直径宽些的孔洞,伸手探入,从里面打开了窗锁。

    他们的动作非常小心谨慎,但开锁时还是发出了声响,被康珈蒙住眼睛和嘴巴的虞小婵在黑暗里警惕地向角落躲藏。

    她被徐轻歌找到的时候,因为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记忆就在这个时候扑面而来,徐轻歌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被这样对待过,可是那时候没有人来救她。她在虞小婵的耳边轻声说:“是我。”

    遮挡视线的布条被摘掉,虞小婵渐渐看清了徐轻歌的轮廓。徐轻歌示意她什么都别说,一边给她松绑,一边用手势和唇语小心翼翼地解释眼下的情形。她们就在康珈和邵颍川的头顶,仅一层天花板之隔,她们的动作必须要轻,做到不发出一点声响,才有可能顺利逃生。

    虞小婵的手腕脚腕被绑了太久,行动困难。徐轻歌试图扶她起来,虞小婵却一把攥住她的手,指了指脚边。徐轻歌顺势看去,才发现她的脚腕被铁链锁了一只铁箱。

    徐轻歌皱眉,用口型问:“是什么?”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虚弱地说:“康珈在里面安置了定时炸药。”

    徐轻歌脑袋“轰”的一声,她没料到康珈还留了这一手。

    还好有林将息在场,开锁不难,排爆却需要时间。

    时间分秒过去,林将息鼻尖上全是汗。阁楼里很暗,只能借助窗外的余光,但近乎没有,一切只能凭感觉,动作要轻,手法要稳,要有耐心。可他知道时间紧迫,心脏几乎立刻就要跳出嗓子眼。

    寂静的夜里却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觑。

    “什么声音?”徐轻歌紧张地问。

    她最怕康珈知道他们在阁楼里营救虞小婵,一怒之下按动手里的遥控。

    铁箱的锁“咔嗒”开了,林将息稍微松了口气,仔细听,是楼下传来的缠斗声。

    他不敢耽搁,继续给炸药排爆。

    徐轻歌趴在地上,气不敢喘,听见邵颍川和康珈扭打在了一起,打斗声激烈。

    她催促将息:“快,再快一点。”

    可是将息已经尽力了,徐轻歌只觉得楼下越来越不对劲,直到注意炸药倒计时已经开始跳动,她终于下定决心拉起将息:“不管了,来不及了,我们先带小婵走。”

    倒计时只有5分钟,等他们重新落在结实的土地上,时间刚好还剩下30秒。林将息背着虞小婵全力跑向灌木丛深处,紧接着,身后传来轰然一声震响,顷刻间仿佛地动山摇。

    虞小婵觉得耳朵嗡嗡响,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后怕。意识恢复后,身边不知不觉围了好多人,有人给她水,有人给她毛巾,有人给她暖水袋,她茫然地抬起头,才发觉身边已经布满了狙击手。

    她脚下虚软,在徐轻歌的搀扶下一步一个踉跄。当她经过其中一个狙击手的身边,看到他们真枪实弹的武装时,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向他们瞄准的方向望去。

    那座木屋已经被炸毁了,炸药引燃的地方火光冲天,烈火熊熊燃烧,能听到“刺啦刺啦”的声响。眼前景象,犹如炼狱。

    直到炸药引爆前的最后一刻,邵颍川都没有放弃夺下遥控器的念头。

    他一向沉得住气,却不能容忍康珈用婵婵的性命威胁他。第一拳打过去的时候,他瞄准了康珈把枪放下的空档,瞬间扑过去将他制伏,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遥控器也脱手而出,滑向了地板的另一端。

    他跃身去拿,康珈顺势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扯,将他带倒,而后越过他冲向遥控器,重新拾在手里,按下了那个按钮。

    康珈知晓炸弹的威力,按下后翻窗而出,向旷野跑去。

    邵颍川反应机敏,在最后关头逃离木屋,匍匐在地。

    爆炸声如约在阁楼响起,天边骤亮,震天动地。

    康珈远远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仰天长笑,笑声恐怖如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邵颍川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向远处,清醒后看到燃烧的木屋,身体如坠寒潭。

    “别看了,她必死无疑!”康珈沉浸在自己一手制造的灾难现场里,蓦然回首,却发现黢黑的灌木丛里有星星点点的红光瞄准了自己,于是他的笑声更加扭曲,“你们又安排了狙击手?哈哈,你们根本就不敢开枪。警方还指望缉拿我归案邀功……”

    康珈的话没有说完,右侧肩胛骨突然中了一枪。

    对面的邵颍川,手持黑枪,冷漠地看着他。

    “他们不敢,但我敢。”他眼睛泛红,一股怒意直冲头顶,理智无法将它抑制,他亦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思考这一枪是对是错,只想立刻杀了康珈,以解心头恨。

    耳机里却偏偏传来上级的警告,他不得不停止开第二枪的打算。

    可是胸口郁结的悲愤无法释放,邵颍川攥拳说服自己要冷静,结果却失败。他快步走到康珈面前,挥枪直接砸落在他的脸上,康珈哼了一声,却不反抗,任邵颍川揪住衣领,每一下都打得他意识涣散。

    耳机里再次传来“住手”的警告,邵颍川不甘心地停手。

    康珈啐了一口血,挑衅问道:“怎么不打了?不是要弄死我?”

    邵颍川抿紧双唇,强迫自己理智。

    像康珈这种人,在面对漫长的牢狱之灾时,一死了之反而是一种解脱。他绝不能让他得逞。他和康珈明里暗里缠斗了这么多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他缉拿归案,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然后抽丝剥茧查出他背后更大的黑暗势力。

    一枪击毙?那真是便宜他了,死在他手里的亡魂也不会甘心。

    他要活捉康珈,送他上法庭进行审判。

    警方渐渐围拢,将他们二人包围。

    这一次,康珈插翅难逃。

    康珈的主要势力在金新月,在境外可以为所欲为,境内却不允许他猖狂。邵颍川选择泄露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时,就是为了引他入境。蛇打七寸,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盘算好了。

    康珈在国内的同伙尽数被捕,国内警方对他展开天网式通缉,那些平时意图捞金的手下如今各个避之不及,剩下的十个有八个选择自保,康珈已是元气大伤。

    死到临头,康珈抛出最后的筹码,凑近邵颍川,在他耳边说:“如果我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

    邵颍川的心弦一动,随即露出苦笑。

    他也想说服自己母亲还活着,可是如果活着的代价是被康珈囚禁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他宁愿母亲早已离世。他曾经向梅姨询问过当年那场灾祸的细节,冷静过后,不得不承认,母亲早就死了,就在当年的那场煤气爆炸中,尸骨全无,至今墓地里连骨灰都没有。

    面对真相,他并非执迷不悟,与其自欺欺人,不如坦然接受噩耗。

    他冷笑道:“康珈,这话说出来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哄骗的伎俩被拆穿,康珈脸上的表情骤变。

    起初,李崇阳还活着的消息是从伊斯兰堡境内传出来的。康珈明知一旦来到中国,背后的靠山就削弱了大半,还是主动送上了门,只因李崇阳是武程的儿子,这对父子手里握着他犯罪的证据。这些证据就像一枚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时刻都在威胁着他,也时刻都在提醒他——自己曾被最信任的兄弟出卖。

    武程死后,有人在背后议论毒枭康珈。人尽皆知,康珈冷血,却少有人知,纵然武程是警方的卧底,康珈对他的恩情却很深。无奈这世上总有些事非黑即白,警匪殊途,势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年的处境下,他也曾陷入两难境地,不是没犹豫过放武程一条生路,但武程誓要把他往死路上逼,他只能选择忍痛割爱。

    后来他调查到武程有一个念警校的儿子,不知天高地厚地一门心思要为父亲报仇,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在缉毒行动中连连立功。他没心软,吩咐手下斩草除根。没想到三年后李崇阳“死而复活”,摇身化名为邵颍川,亲手创建的“猎户座”情报组堪称毒贩的克星。

    他从邵颍川的身上看到最多的就是武程的影子,甚至为此不忍,他妄图用虞小婵一家的性命做要挟,将他和“猎户座”据为己用。邵颍川却自导自演了一出绝顶好戏,把她的家人送进监狱,断了他下手的机会。

    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最懂适时示弱。康珈心如明镜,眼下出境务必要获得警方内部人员的协助,否则只有死路。他向邵颍川抛出橄榄枝是下下策,邵颍川拒绝他却并不明智。即使他走到绝路也绝不会服罪,他早做好了和警方鱼死网破的准备,无非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失去了所有要挟筹码的康珈冷笑一声,张嘴示意邵颍川看他藏在口腔内的白色药丸。

    邵颍川早就预料到他不可能就地伏法,却没想到他的手段这么极端。

    康珈说:“是氰化钠。”

    他说:“让警方后退,给我一艘船离岛,否则你们替我收尸也行。”

    耳机里,上级发话:“答应他。”

    但康珈真正的意图不在此,不过片刻,趁邵颍川示意警方让出下山通道的工夫,他猛然转身,向悬崖跑去。

    他不信警方会放他离岛,继续周旋不过是争取最后主宰自己生死的机会罢了。

    只要没落到警察的手里,就还有脱身的机会。

    木屋坐落在山顶,傍山而建,山坡上野蛮生长着各种灌木,而木屋背面即是陡峭的危崖,月色下能看到崖底湖光潋滟。

    邵颍川意识到不对劲,紧随其后追上康珈,但到底晚了一步。

    幸好,在他跳崖的最后一刻,邵颍川抓住了他。

    康珈的掌心布满粗茧,邵颍川死攥着他的手,直到手臂上青筋凸起。

    湖水寒潭,深不见底,崖壁凸起嶙峋怪石,摔下就算不会粉身碎骨也要丢半条命。

    邵颍川骨折的小臂还在伤势恢复期,很快就使不上力。

    寒风灌进耳中,西风乍起,掀起飞沙走石。

    邵颍川眯起眼睛,听到有停靠在环岛附近的船只飞速赶来的声音。他全身的力气都落在了负伤的手臂上,几乎是在咬牙坚持,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扒着崖壁,吃力地说:“从这儿跳下去你也逃不了,湖上都是警方的船只,打捞你轻而易举。”

    康珈恍然抬起头来,嘴角笑容凄绝:“逃不掉无非就是死。”他早就看清眼前形势,他已是走投无路,只是无论生死他都不想落在警方的手里。

    “放手。”他平静地说。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淹没,邵颍川却看明白了他的口型。他没有放手。

    康珈突然拿枪对准了他:“也好,那就给我陪葬。”

    枪声划破静夜。

    沉寂已久的湖水像一面镜子被打碎,碎片四溅,让附近船只上的人眼花缭乱。

    沉入水中的邵颍川只觉得头晕目眩,周遭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甚至没发觉康珈在坠崖前向他的心口开了一枪,这血腥气的来源就是他自己。

    那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逮捕康珈,虽然他也数以万次地想要亲手要了他的命,可是只有通过审判康珈,才能找出藏在他背后的更庞大的势力,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掉这么至关重要的突破口。

    他浑然忘了自己的处境,几乎是下意识,向康珈沉落的深水区游去,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赶在搜救船抵达前把他捞出了水面。

    当第一个搜救员游到他们的身边时,他让对方先救康珈上去。搜救员没敢耽搁,可是当第二个、第三个搜救员赶到事发地,那里却没有了邵颍川的身影。

    崖底不远处即是水库的大坝,水流湍急。

    邵颍川跟随水流的方向漂移,好像有人剥夺他的力气,直到水平线湮没他的口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不久以前的梦。

    虞小婵从高崖摔落,他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他想,幸好现实和梦境是相反的。

    也幸好,她平安无事。

    他只是遗憾,他买的戒指最终没能套上她的无名指。

    整夜,搜救船都没有停止工作,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

    虞小婵被解救后,由徐轻歌和林将息陪同坐在警方安排的船里等消息。她的身上披着将息的厚外套,本来徐轻歌看她浑身淤青,坚持送她就医,但她非要留在这里。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告诉她,邵颍川很快就会回来,只有她提心吊胆,越发感到不安。

    耳机里传来上级调度潜水员的指令,林将息和徐轻歌互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回头向船舱里的虞小婵看去。她比任何时候都乖顺安静,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每当碰到他们怜悯的目光,她都低下头去,好像在躲避。

    她哭了几次,都是很安静的,在吵吵嚷嚷的现场,没人会注意她的眼泪。

    徐轻歌想陪她先回去,她摇头:“我等他回来,一起回去。”

    徐轻歌一时失语。

    耳机里再次传来搜救新进展,康珈已经被打捞上岸,送进医院洗胃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又听到耳机里响起另一道陌生的声音,很小,却足够她听见。那人说:“第三批下水的潜水员也回来了,没找到邵颍川……”

    她勒令自己要冷静,把将息偷偷叫到一旁,嘱托他想办法给虞小婵喝的水里放适量安眠药,先送她回去。

    搜救一直在进行,现场只留下一小部分人。

    徐轻歌听着周围的水声、划桨声、引擎声,固执地在摇曳的船上独自坐了一夜。

    虞小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回到了客栈。

    周围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甚至是趴在床尾打盹的天狼,只是不见邵颍川回来的迹象。她这一觉,睡了十三个小时。客栈静悄悄的,她离开这间套房下楼,发现灯火长明的前厅此时空无一人。

    厨房里倒是有动静。梅姨一边等她醒一边煮了白粥,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仅穿了一身单薄睡衣的虞小婵,立刻命令她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她会把粥和小菜端上去。

    虞小婵摇头,想问大家都去哪儿了,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发现嗓子哑得厉害,暂时失声了。

    梅姨心疼地看着她:“客栈暂时不营业了,康珈被捕,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先歇歇。”

    虞小婵不明所以地颔首示意知道了,想问:那邵颍川呢?他也在忙吗?他回来了吗?

    梅姨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默默背过了身。

    心里铸造的高塔轰然倒塌,一砖一瓦都落满了寒霜。

    她转身上楼,跌跌撞撞冲进书房,查找相关新闻。线索少得可怜,太多消息还在保密阶段,尚不允许媒体报道,但她看到新闻概要还是清晰地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她的爱人,她的希望,她的余生,此时下落不明。

    虞小婵开始发烧呕吐,体温维持在39度,无论喂多少退烧药都没有用。这么多年,她很少一病不起,有点小病也大多吃药就能抵抗,这一次病情来势汹汹,短短几天她被高烧折腾得瘦了一圈。

    徐轻歌守在她身边照顾她,最后没有办法只好送她去医院输液,等到终于退烧,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她也终于有了吃东西的胃口。

    虞小婵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康珈、绑架、坠崖、高烧都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生僻词,直到季菏泽突然来到客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些都不是梦,她才终于醒悟,选择不再自欺欺人。

    季菏泽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刚下飞机就被林将息接回了客栈。

    虞小婵看到他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有些意外,有些惊喜,然后迅速领悟了他突然造访的来意。徐轻歌和林将息一定商量了很久,实在没有办法才搬出了季菏泽这个救兵。

    真相总是令人望而生畏,可至少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做揭穿真相的“坏人”。

    她病了一个星期,无精打采,蓬头垢面,等她拢好头发,换了干净衣服坐在季菏泽面前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壶沏好的热茶。

    后来,她再没哭过,眼泪好像都在事发当天的那一晚流尽了。

    她故意穿了高领衫和牛仔裤,但裸露在外的手腕还是能看到勒伤的痕迹,季菏泽的视线久久落在她瘦削的脸上,她比离开常水时瘦了太多。

    他们面对面坐下,她不问他为什么来,他也没有贸然提邵颍川失踪的事。

    直到她苦笑一声,洒脱开口:“是他们找你来的?”

    季菏泽诚实答应:“嗯,而且我也想来看看你。”

    虞小婵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身体都要陷进去,看起来很慵懒,神情却仿佛心如死灰,她说:“你们想告诉我什么就直说吧。那天晚上我就在现场,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我听到了枪声和落水声。”

    她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甚至有些不想继续,她也怕季菏泽带来坏消息,可是就算消息再坏,她总要面对。

    季菏泽沉吟半晌,放下手里的温水杯,俯身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只漆皮黑盒子,放在茶几上,推到她面前:“这些是崇阳从业以来获得的所有奖章,一直由我保管,以后就交给你了。”

    虞小婵愣怔了一瞬,心怀忐忑地打开了它,最先进入视线的却是一张身份证。

    是真正的身份证,姓名栏写着“李崇阳”这个名字,证件照上还是青涩的少年模样。

    季菏泽告诉她,这张废旧的身份证崇阳一直没扔,虽然没有用处,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世上有一个叫李崇阳的人存在过。而那些奖章则是他出生入死的证明,他好像从小就运气好,无数次亲身历险总能全身而退,而这一次,好像不太走运。

    虞小婵手抚一枚枚锃亮的奖章,答应着:“好。”

    她很通透,人又机灵,遇到琢磨不透的事总是一点即通,季菏泽舍不得把话说得太直接,把崇阳的奖章都交给她保管足以让她明白,他来这里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

    他把手摸进裤袋,从机场回客栈的路上,林将息给了他一只红色丝绒盒。一开始,按照他的本意,他并不赞成把它交给虞小婵,此时邵颍川下落不明,这枚戒指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但当他注意到虞小婵认真去看这些奖章上的字时,他改变了主意。

    他犹豫再三,拿出了那只红色丝绒盒。

    虞小婵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戒指盒才有的款式。

    季菏泽顺手掀开盒盖,把戒指呈到她面前:“将息说,崇阳原本打算在生日那天跟你求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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