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暴雨盛宴-《予你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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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发落在地板上。

    她平静,就当这是无数天中的其中之一般平静,剪发,盘发,抚脖颈,安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放剪刀。

    等。

    等芝爱的短信来,等她完成她负责的那个部分。等甄均的电话打来,等他说出自己想听到的话。

    她不急。

    从下定决心到实际行动,才一个月而已,她不急。

    就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比两年前瘦了许多,还没上妆的自己,手指抚过颈口,锁骨,最后轻按在腰腹处……

    ……

    ……

    嘀——手机在一刻钟后响起,屏幕上闪动甄均的来电。

    ***

    离酒会开幕还有一个小时,磅礴大雨,载时音的车特意绕到俱乐部大厦后门。

    宴会举办地在顶层,她坐电梯,有几位先到的富家公子携女伴同进,她静静一人独立在最后,听前方低声笑语。

    到顶层。

    电梯人走尽,时音最后一个出,甄均正好迎出来。

    “甄伯伯。”她微笑,与老先生友善拥抱的同时观察酒会入口,一共一个入口,有专门人员检收每位贵宾的邀请卡,也有不收邀请卡的,有两种,一种是圈子里的重级人物,一种就是如甄均的特聘人员。

    “开始了吗?”

    “快了,来,你跟我来。”甄均带着她向里走。

    时音进会场时刻意放慢脚步,等甄均走在前方,自己到接待人员身侧说:“甄先生的助理晚点会到,是长发黑衣带着背包的女人,请在遇到她后将她带来厨房。”

    “甄先生的助理不是一位……”

    “换了。”

    接待人员看她与甄老先生亲近,又看她低调的衣装,认定是内部人员之一,点头说:“好,我们会注意。”

    时音入会场,去厨房的路上打量一眼,这酒宴的场地以地中海花园为设计主题,玻璃墙外的摩天大厦与跨江大桥一览无余,格调非常好,只是宾客还不多,主人也没到,氛围比较幽静。

    随甄均进厨房后开始帮忙,隐约听见外面酒会渐渐热闹的声音,甄均说:“丫头,要是你爸当年老实做生意,现在你就是这外面的客人,心里可惜吗?”

    时音不回答,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甄均还是喜欢她的,以前也有过收养她和芝爱的想法,但奈何债务太大,实在无力替她们母女包揽,只能在短时间内给予一些衣食帮助,直到慕母闪电嫁给慕羌后,才慢慢断了联系。

    酒会的后半段,厨房内起了阵小骚动,一些女员工低语:“少董到了……”

    酒会的主人到了。

    时音看时间,跟芝爱所约时间就在此刻,甜点工作相比前两个小时清闲许多,她再注意向门口,有人进入厨房向甄老先生的方向走来,友好地邀请他参与进宴会,表示是主人的意思。

    甄均欣然接受,特意在会话中带上时音:“我可以邀请我的女伴一同出席吗?”

    “可以,”对方欣然应允,“甄老先生,我们少董夸赞了您的手艺,正要见您和您的助理小姐。”

    时音礼节性淡笑。

    这时候门口终于有了芝爱的身影,芝爱远远看着她。

    “甄伯伯,”时音立刻说,“可以请你等我换件礼服吗?”

    ……

    芝爱穿着低调的黑衣,将背包拿下,与时音一起进入厨房隔壁的更衣室,门一关她就开口:“我有事要说。”

    “说。”

    芝爱先将礼裙从背包内拿出,再到门口将门虚掩开一点点:“看辛亚蕙。”

    她走到门前,视线落到正与宾客交谈的辛亚蕙那方,母女俩都很端庄,辛莉芬不时将手搭在辛亚蕙的后背向他们介绍她,辛亚蕙表现得很好,礼裙挑选了第一次试穿的那件,绰约多姿,整场酒会的焦点大多在她身上。

    更准确来说,是在她脖子所佩戴的项链上——那条项链与安妮之泪一模一样。

    “她知道我们要来的事情,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芝爱这样问,时音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淡静地收回视线,勾了勾手指,芝爱就将安妮之泪佩戴到她的颈上。

    “一模一样的东西只有真假之分,她戴了假的,但她让多数人都认为她是真的,久而久之她就是真的,我戴了真的,没有人为我证明,我就是假的。”

    “她设计我们?”

    时音轻轻地抚摸着颈口的红宝石:“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认为它是真的,我们就还是真的。”

    “谁?”

    “地位高于那些多数人的人。”

    ……

    甄老先生是西点界大师,有足够的资格让酒会的主人亲自介绍给在场宾客,时音以他女伴的身份一同入场,那时已是酒会末尾,玻璃窗外夜景璀璨。

    她初进一些宾客眼里时,就如夜空般神秘,颈上的安妮之泪惊心夺目,周遭宾客先被开门的声响吸引过来,然后注视她,这种注目渐渐从小范围蔓延到大范围。

    辛莉芬母女在酒会中央处,因周遭相谈甚欢的人都朝角落一处看才跟着看去,辛亚蕙先皱一下眉,接着很快化淡,环着臂抚摸自己的项链,不露神色地抿一口酒。

    这阵注视很快也蔓延到了宴会主人那儿,年轻的少董正在与人热聊,经身边人提醒朝着那处看,而后向自己的朋友圈暂别,换一杯酒向那方走去。

    时音站在原处不动。

    那位年轻的主人正在过来。

    他绕过一些人,折过一些路,一直向她的方向走来,交响乐悠扬,她静静站着,等这个人。

    他走得越来越近,相互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在离七步距离时,他的注意力往她身上带了一眼,步子因此一停顿,时音正视他,他也盯着她,面露讶异。

    接着,才继续向她走过来。

    一个月的处心积虑都是为这个人,现在双方入各眼,舞台帷幕拉开,两人走近后又相视一眼,他向着甄老先生敷衍性碰杯饮酒,放下酒杯后甚至忘了要将他介绍给在场宾客,又看时音,一直看,时音别开头,他终于在此刻说:“好久不见。”

    这句问候语惊动原处的辛亚蕙,她复而皱眉。

    这会儿,时音才将视线重新落到他身上——落到两年不见,面容更加清俊的严禹森身上。

    “你好。”她应。

    4

    只有vip名单上的人才能收到邀请卡,收到邀请卡的人不一定会去,但没收到邀请卡的人一定会想法设法进入宴会。

    席闻乐就是那个被列在vip名单首位,却永远不会来的人——他只是个纯粹的滑雪爱好者,在爱好这回事上,不会融入任何生意和社交。

    要见到他比进总校还难,想走捷径的辛亚蕙扑了个空,时音则将无人竞争的严禹森逮了个正着,现在两人面对面,严禹森拿了杯鸡尾酒递她,她接。

    “我不知道有你。”

    “甄老先生与我是师徒关系,他出了点小状况,我来帮他。”

    他点头。

    单严禹森与她相识这点就彻彻底底败了门外汉的辛亚蕙,颈上的项链瞬间变成棘手之物,辛亚惠立刻转头:“妈……”

    “别惊。”辛莉芬低声说。

    但周遭形式正在悄悄改变,艺人的女儿与宴会主人的朋友哪个身价更高一点的答案可想而知,众人都借故往别处去,辛氏母女有些尴尬。

    芝爱在暗处站着,一边看她们,一边给时音打入一通电话。

    严禹森正在对时音满腹疑问欲言又止的状态,这个点上响起的电话把气氛酿得更加微妙,时音转身接手机,他在原地吸了口气。

    芝爱并没在电话里说什么,时音挂了电话,向他说:“今天看见你我很高兴,可惜要先走了,家里有点事。”

    “这么早?”

    “酒会已经到末尾了啊,少董先生。”

    安妮之泪在她锁骨间闪烁,一步步地后退一点点地回转身子,冰肌与体香紧紧抓着人的视线,严禹森开口:“哪里能再见到你?”

    芝爱就在这个时候出来接时音,问:“今晚的烹饪课还去上吗姐?”

    “今晚时间太晚了,后天再去。”

    姐妹间的对话丝毫没将严禹森放在心上,实则句句说给他听,时音干脆利落地离开,只留给所有人一个纤瘦的背影,严禹森目不转睛地看着。

    烹饪班。

    全市的烹饪班就那么几家,要找到时音所在的那家对一位人脉广阔的富家公子来说何其容易,何况时音还给了他一天的时间。隔天的傍晚,她就在上课的楼外见到严禹森和他的车。

    时音不下楼,自顾自地上课,任他在外面冒雨等了三个小时。等课时结束后他还在,正是傍晚,雨暂时停,她立在楼道口不退不进,他靠着车说:“跟我吃个晚饭,我想跟你谈谈。”

    晚饭地点由严禹森挑,在一家幽静的西餐厅。

    两人隔桌坐着,时音懒洋洋地靠椅背,心不在此,有事没事地用指尖挑拨着叉柄。严禹森满腹心事地坐着,注视她。

    她喝茶,严禹森不动。

    她不理他。

    等到他开口的时候,说:“你瘦很多。”

    “看不到其他东西吗?”时音搁茶杯。

    “?”

    “成熟。”

    他点头,但时音当他是附和,冷笑一声。

    严禹森继续低着头,她开始独自用餐,说是说有话要谈,但真正面对上了又犹豫不决,她又喝一口茶,放茶杯时他兀地开口:“你过得还好吗?”

    “他的状态怎么样?”她反问。

    严禹森停顿了会儿,回答:“两天没吃东西没睡觉,两天后回归正常。”

    她边用餐边呵笑一声,笑得苍凉又短促,严禹森继而问:“为什么分?”

    “他没告诉你?”

    “他不会说。”

    “waitress!”时音侧头喊服务。

    茶又加满,服务生退下,她摇着杯子耸肩:“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他默念点头。

    “我不是还欠过你一次交往,跟他好了后又把你撇得干干净净。”

    “对,你说过让我泡。”他注视时音。

    这样的气氛下,两人自然而然地相视,良久的安静后,她问:“你还喜欢我吗?”

    “他如果没有追你,我会追。”

    时音点头。

    手中的茶杯转啊,转,两人间沉默寂静,严禹森低头不语,时音仰头吸气,幽暗的灯光打在餐桌中央的雕塑品上。

    许久,她说:“我还不爱你。”

    严禹森抬头,目光放到她身上。

    “但是我现在倦了……所以你可以拥有我。”

    严禹森的呼吸有变化,时音继续喝茶,又是一番长久的寂静。

    “你是他的前任,他是我的兄弟。”

    她点头:“你也接受不了。”

    苦笑,喝了最后一口茶,拿手包起身:“我回家了,不用送我,我搭taxi。”

    严禹森还坐在原位,他再次看着时音走,她不回头。

    ……

    出餐厅后,时音被迎面冷风吹痛了眼睛,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汽,严禹森说的一句句关于他的信息还掷地有声地在心里冲撞。

    ——两天没吃东西没睡觉,两天后回归正常。

    ——他不会说。

    原来自己爱上的是这样一个薄情的人,她花了两年才跨过的坎,他费时两天就轻而易举地摆平,走在冷风里内心萧瑟,长发被散雨打湿,时音咬紧唇闭上眼。

    而严禹森坐在餐厅内,凝眉回想她的话。

    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伤神,纠结,苦闷,挣扎,到极点后迸发,他忽地起身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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