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暗流-《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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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多吃些酸。”越瑶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手背豪爽地抹去下巴的酒渍,“回头臣去买几斤一品斋的山楂糕给你当零嘴吃。”

    两人正说着,忽听见外头一阵喧哗,伴随着凶猛的狗吠,清晰传来。

    萧长宁眼睛一亮,微微前倾着身子道,“沈玹回来了。”

    “噗!”越瑶险些噎住,忙道,“实在不想见他,臣还是走吧。”

    “无碍,你吃罢,本宫出去见见他。”沈玹昨夜一夜未归,今日午时过后才回来,一定是累了,萧长宁想着去瞧他一眼也好,自己才能放下心做自己的事。

    她命冬穗好生款待越瑶,自己先一步起身,朝前庭走去。

    庭前站着两排褐衣圆帽的东厂番子,而沈玹则背对着她站在番子们的最前端,背影挺拔如山,高大修长。萧长宁心下一动,缓步踱到沈玹身后,唤道:“沈玹……”

    话一开口,她便愣住了。

    方才她越过沈玹的肩膀匆匆一瞥,才发现今日东厂的气氛大不相同:每个人都神情肃穆,严阵以待,少数人的身上甚至还带着斑斑血迹,有些狼狈,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淤血厮杀……而在沈玹的面前,赫然停放了一具白布罩着的尸体,只露出一只触目惊心的、血淋淋的手掌。

    东厂里死了人……

    意识到这个念头,萧长宁呼吸一窒,腹中一阵反胃,险些干呕出来。

    “长宁!”沈玹迅速回身,将萧长宁紧紧拥入怀中,顺势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语气中的煞气还未完全消散,掺杂着毫不掩饰的担忧道,“没事罢?”

    萧长宁强压住反胃的不适,睫毛在沈玹的掌心簌簌抖动。一片温暖的黑暗中,她微颤着问:“沈玹,谁死了?”

    “没有谁,别怕。”说着,沈玹语气一冷,却是转而朝手下命令道,“将他抬下去,好生安葬了。”

    回到用膳的厅中时,萧长宁还有些腿软,神情微微恍惚。案几上碗筷未撤,菜还温凉,但越瑶已经不在了。

    沈玹握着萧长宁的指尖,视线落在案几上的双人碗筷上,低声问道:“有客?”

    没什么好隐瞒的,萧长宁点头道:“越瑶来过,见你回来便走了。”

    “倒是识趣。”沈玹冷嗤一声,又见萧长宁面色微白,忍不住在她唇上吻了吻,直到她白皙的面颊浮上了红晕,苍白的唇也有了血色,这才将她放开,低声道,“好些了么?”

    “好多了。”萧长宁已从惊吓中回神,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玹手撑着乌纱帽檐,冷声道:“在城中发现了几名北狄的细作,俱是高手,交手时不慎折了几名下属。”

    萧长宁吃惊道:“北狄人怎么万里迢迢混入京师?他们怎么进来的?”

    “或许有官员通敌,现今还不确定。”沈玹道,“但,城中的细作肯定不止这么几个,还有更多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这种事,萧长宁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好伸手环住沈玹,鬓角贴着他的下巴蹭了蹭,问道:“苏家公子的事,有眉目了么?”

    沈玹嗅着她鬓角的香气,燥郁的心宁静了不少,垂下眼睫道:“没有。洛阳探子来信,苏棋并未回家,出了京师便失了联系,要拿下他还需要些时日。”

    萧长宁轻轻点头,安慰道:“兴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般复杂,会没事的。”

    明明是这么柔弱的一个人,却要反过来安慰自己,沈玹忽的破冰一笑,深邃的眼睛凝视她。

    “对了。”想起越瑶的话,萧长宁刚松开的眉头又微微皱起,抬起头道,“方才越瑶说,皇上已对你的身份起疑,正命温陵音追查你呢。”

    沈玹眼中笑意不减,深情不变,只‘嗯’了一声。

    萧长宁被他岿然不动的态度弄糊涂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要潜入锦衣卫总府,将那与你有关的卷宗毁了?”

    沈玹顺势捉住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缓缓道:“如此一来,岂非显得本督心虚,更坐实了欺君罪名。”又道:“京师混入外邦细作,这桩事件的重要性远在我之上,皇帝不会不知。”

    也是。萧长宁懊恼地叹了一声,“本宫是关心则乱了,最近想问题总是浑浑噩噩的。”

    沈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碗筷上,萧长宁这边的饭食是明显未曾动过的。他眼中闪过不悦,索性咬住她的耳垂道,“又不好好吃饭?”

    萧长宁哼了哼:“你不在,本宫吃不下。”

    沈玹立即唤来了侍从,命他们重新热了饭菜上来,这才对萧长宁道:“我陪你吃。”

    这次萧长宁好歹多吃了两口,但一碗饭还未吃完,便小声嚷嚷着困了,央着沈玹送她上榻午睡。

    微微潮湿的春雨过后,万籁俱静,黄鹂在深红浅绿中婉转歌鸣。有淡淡的阳光透过浅灰的云翳洒下,穿过窗棂,透过浅色的纱帐映在萧长宁安静的睡颜上。

    她睡得很沉,似乎很是疲倦,连有人在悄悄地给她把脉都不曾知道。

    世人皆知吴役长精通厨艺和用毒,却不知自古医毒不分家,他的歧黄之术也是极好的。此番他伸出两根短胖的手指轻轻搭在萧长宁的腕上,不稍片刻,原本眯成缝的眼睛倏地睁开,显然有了答案……

    沈玹抚了抚萧长宁鬓角散落的发丝,深沉的眼睛透过纱帐,锁住帐外把脉的吴有福:“如何?”

    ……

    听闻皇后病了,萧长宁左右闲不住,便决定动身去坤宁宫看看她。

    前几日,朝中有一名阁老突然猝死,又有北狄奸细混入城中,沈玹没时间呆在府中。萧长宁无须向他报备,只带了冬穗和新来的阿珠两名宫婢,乘着辇车朝坤宁宫行去。

    出乎意料的,萧桓竟也在坤宁宫,正坐在梁幼容的病榻前,垂着头絮叨道:“……昨夜工部尚书于深夜遇刺身亡了,朕身边又少了一名肱骨之臣。现在京师一片风雨如晦,人人自危,他们说,兴许是北狄混入的奸细做的。”

    “皇后,朕觉得压力好大。北狄人兴许见太后倒台,朕又是个毛头小子,急着想要来分一杯羹罢。”

    “朕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皇后,你要快些好起来,有你协助朕的话,朕一定能攻无不克……”

    榻上久久未有回音,只有一只苍白消瘦的手从纱帐中伸出,握在萧桓的掌心。

    萧桓沉默了良久,呼吸忽的有些发颤,带着哭腔恳求道:“容姐姐,你同朕说说话罢,朕好害怕……”

    萧长宁走向前去,直到宫人通传,萧桓才猛然惊醒似的,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这才转过头道:“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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