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瑶山-《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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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双头犬。】

    阿统木很认真地对她说:【这种狗几乎不存在自我意识,只知道不间断地捕食和撕咬,唯一明显的弱点是害怕火光,所以才会选择这么偏僻的山洞居住。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它们是群居动物,这洞里的数量……估计不会太少。】

    最后那句话让江月年的心脏突突直跳,于是她借了打火机就转身跑进山洞,和秦宴一模一样,一点犹豫都没留下——

    听最后出来的薛婷说,是秦宴替她们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现在被好几只双头犬同时缠上,满身是血、难以逃脱。

    江月年不明白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只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全是同一个念头。

    必须把秦宴带出来。

    眼看双头犬在火光下呜咽着后退,江月年心里急得厉害,一把握住秦宴手臂,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江月年发誓,她是真的真的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会变成这样。

    她虽然力道不大,但秦宴受了伤后脚下不稳,居然顺着力道整个人向前倾倒,堪堪压在她肩头。

    江月年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后退一步,下意识用空出的左手将他扶住。等双脚站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

    不对,不是太近,而是完完全全靠在一起。尤其是……

    她好像,正揽着秦宴同学的腰。

    秦宴身上笼罩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这会儿被撕咬得受了伤,便多了几丝迎面而来的血腥味。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经过她鼻尖时,带来一点隐隐约约、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少年人的身体纤长瘦削,白衬衣下的腰身勾勒出流畅线条,如流水般软软地向内凹陷,摸起来却是十足硬朗的手感。

    ……好细。

    有股烫烫的热量,灼得她手心发热。

    大脑很没出息地陷入空白,江月年保持着这个姿势愣了愣,本想调整好动作再带他离开,在下一秒钟,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

    秦宴站直身子伸出双手,将她本就极为贴近的身体一把往他怀里按。

    江月年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拥入怀中,涌入鼻腔的是更为清晰的淡淡香气,她难以抑制地心脏狂跳。

    秦宴在保护她。

    他不知道那些双头犬畏惧火光,在见到江月年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她护在怀中——

    然后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尖牙利爪的突袭,不让怀里的小姑娘受伤。

    她应该……没理解错他的用意吧?

    万幸秦宴见不到她的模样,否则一定会惊讶于脸颊上几欲滴血的红。

    “秦宴同学……”

    江月年抵在他胸口上,发声时闷闷的:“你别担心,它们怕火,我借来了打火机,它们是不会上前来的。”

    所以,其实,他不用把她抱得这么紧。

    环在她后背的双手似乎僵了一下。

    然后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烙铁,动作僵硬地把手挪开。

    “……多谢。”

    秦宴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弄得浑身发热,即使把江月年松开,触碰过她的手掌也烫得厉害。他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的双头犬上,借此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恶犬们见到火光,果然龇牙咧嘴地不敢上前,江月年平复好心情,神色微敛地看向他眼睛:“没力气的话就扶着我右手——我带你出去。”

    秦宴默了一秒。

    身上被啃咬的伤痕阵阵发痛,他却在黑暗中轻勾嘴角,扯出一个不为人知的微笑。

    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在单方面地追逐那缕可望不可及的光,一切奢望都显得那么无望,月亮自始至终都遥遥挂在天上。

    可秦宴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他义无反顾地朝她奔去时,江月年居然并未渐行渐远,而是转过身来一步步靠近。

    然后向他伸出手,无比笃定地说,我带你走。

    这是一场双向的奔赴,他的心在那一刻噼里啪啦地炸开。

    没有什么能比那缕火光中的眼神更叫人心动。

    秦宴伤得不轻,在江月年的搀扶下才勉强走出洞穴,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堆面无血色的同学。

    被秦宴救下的女孩子们把眼睛哭成了核桃,哽咽着一遍遍向他道谢。薛婷看着秦宴肩头被利齿啃咬出的一片血肉模糊,眼泪止不住:“对、对不起,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一群小姑娘都是极为普通的女孩子,像绝大多数人那样在闲暇时间谈论班里同学的八卦,对班级里的异类敬而远之,不与他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接触。

    更何况秦宴从初中起就有了暴起伤人和精神不太正常的传闻,她们自然不会对他有太多好感,甚至心存畏惧,不敢接近。

    可在如今生死存亡的关头,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朋友们都不敢上前,只有秦宴挡在那群野兽跟前,为她们搏得一线生机。

    江月年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秦宴同学看起来冷冰冰,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那时她们一笑而过,打趣她是不是对年级第一存了心思——

    薛婷只想狠狠敲打当初自己的脑袋,大喊一声:“你这个笨蛋!”

    秦宴他真的、真的太好了呜呜呜,以一敌多的样子超级帅好吗!向她问起年年的时候也超级偶像剧男主角!江月年你是个木头脑袋吧!

    老师们陆续赶来,被几人狼狈的模样吓得不轻,赶忙联系了救护车;班里的学生们都知道是秦宴冲进去救了人,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前来递创可贴和矿泉水,态度终于不像往常那样冷漠疏离。

    秦宴身上的伤口实在骇人,野兽不懂得分寸,只知道肆无忌惮地进攻与吞咽。他虽然在缠斗时占了上风,肩膀、手臂和小腿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咬破了血肉,猩红鲜血晕在衬衣上,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江月年在山洞里沉稳又淡定,这会儿出来看见他的满身血污,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咬着唇落下泪来。

    秦宴顺着她的视线看一眼自己,想要安慰,却不晓得应该怎样安慰,只能笨拙地压低声音说了句:“被吓到了?”

    “我、我才没那么、那么胆小,”她轻轻吸了口气,鼻子泛起轻微粉色,再开口时睁大了被泪水填满的黑眼睛,直勾勾望向他,“我很担心你啊!在洞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进去见到你的时候又浑身是血,我……”

    她哽咽了一下,声音小了很多:“我真的很担心。”

    耳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留下她柔软的尾音,像一只小小的爪子,勾住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秦宴没有想过,江月年是在担心他。

    从小到大生活在源源不绝的恶意之中,他对疼痛早已习惯。固执的自尊心驱使少年用冷漠将自己层层包裹,不向他人表露任何有关于怯懦与脆弱的情绪。

    可在这一刻,坚硬如钢铁的心脏却兵荒马乱,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心甘情愿地碎掉。

    她不能……再这样对他好了。

    内心疯狂生长的贪念蔓延如野草,因为这几滴晶莹的眼泪而开始疯狂叫嚣,试图突破强加在心口的束缚和禁锢。秦宴想,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会沉沦至死,永远不能脱身。

    甚至想要更进一步地,把江月年也拖入这个难以逃离的漩涡,无法从他身边离开。

    浓烈的感情压抑不住,化作浓浓黑墨从眼底溢出,秦宴紧紧咬住牙关,用下垂的长睫遮盖眼神。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替江月年拭去眼泪,却又迟疑着自己手中沾满鲜血,最终不过轻轻叹了口气,向她低声开口。

    “别哭。”他声音沙哑得厉害,用很轻很轻的音量说,“我不怕疼。”

    江月年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几乎是没经过任何思考地脱口而出:“可我怕你疼。”

    下一个瞬间,就被这句下意识的话羞得脸庞骤红,像炸毛的猫一样低下脑袋。

    她在说些什么啊!这句话也太奇怪了吧!说得好像……她对秦宴在意得不得了似的。

    她像木头人似的低着头,因而没见到秦宴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以及同样通红的耳根。

    浑身是血的少年也微微低了头,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轻笑,轻轻应了声:“嗯。”

    他!还!嗯!

    江月年彻底没脸见他了。

    她不知道的是,秦宴那句话并没有说完。

    一些难以启齿的羞怯与自卑把最后的话语堵死在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其实秦宴想告诉她的是,他从来不惧怕孤独与疼痛。

    唯独害怕看见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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